我曾经非常后悔,为什么不在1995年取得一系列的辉煌后激流勇退呢?这样很体面和风光。退役之后可以到美国参加职业队,挣很高的年薪。但是,我还是毅然决定参加’98长野冬奥会。
刚上冰场训练,我的自信心就完全没有了。看着那些孩子们左一个右一个的三周跳,而自己连两周跳都力不从心,情绪波动特别大,感到十分压抑。我的教练刘洪云老师就像父亲一样,为我真是费尽了心血。
这时,我的体重足足有120斤,这哪里像一个滑冰运动员,不要说冲击金牌,要想取得好的成绩都是痴心妄想。
刘老师的高招实际上非常简单:少吃饭,少喝水。一片面包或一片肉加一杯奶,就是我一天的饭了,而训练量又特别大。到了晚上,饥饿猛烈地撞击着我。我只有忍着,除了忍耐还是忍耐。刘老师还让我每天蒸两个小时的桑拿。再就是穿着皮衣跑步,每次跑下来,衣服都能拧出水,鞋也全是湿的。
我终于坚持住了,两个月里体重减轻了10公斤。我高兴极了,像一只小鸟,又找到了可以飞翔的天空。
当时困扰我的真正难题,是我在预选赛上世界第25的排名。那时的情绪坏到了极点,有时候一站到冰上,就会失控,前一分钟还好好的,过一分钟眼泪就可能流下来了。甚至产生过轻生的念头。
刘洪云老师首先帮助我恢复自信。他说:“就当你从零起步吧,没有了过去的负担,自然会一身轻松。”
还有一个非常不利的因素,我的脚伤较重。训练前,要用绷带绕住脚面、脚底和踝骨。我被拉伤的足底韧带痛得厉害的时候,虚汗直冒。
“卡尔沙波”杯比赛将在奥地利举行。刘洪云老师与我谈心:“我也承认,你目前练得不是最好,但是参加这次比赛的选手并不强,只要你振作起来,你将以冠军的身份取得奥运会的入场券。”
古人不是说过,置之死地而后生吗?我没有辜负刘老师的期望,果然取得了第一名。我终于滑出了阴影,清新的早晨已经开始。
能够来到奥运赛场,就是胜利!
与前两年相比,媒体对我的关注冷清多了,舆论普遍认为我夺牌无望,甚至进入前6名也很困难。这反而对我大有好处。
赛前有人问我:“你最大的对手是谁?”
“我自己!”我毫不犹豫地答道。
短节目结束后,我排在第四位。这使我的信心进一步增强了。我一定要在自由滑节目中尽情表演,让人们看看,我,一个世界排名25位的人,将怎样重新站起来。
《梁祝》美丽而哀怨的乐曲响起,把我带入那样的情境:碧草青青,一对相亲相爱的蝴蝶舞动着翅膀,互相倾诉着衷肠。这时,我已不是我自己,而是化成了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。它的翅膀曾经怎样被折断,它曾经怎样伤痕累累,失去了飞翔的梦想……
表演结束,我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,此刻,千言万语都不能表达我对冰上生涯的痴迷和战胜自己的欢乐。我跪倒在冰面上,泪水哗的一下倾泻而出。